话音落下,一位身穿华贵锦缎,约莫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,在十几位侍从的簇拥下,从会场深处走了出来。女孩的身边还有两只通体雪白的狼,正以凶狠的视线盯着这边的众人。
眼前的景象,让苏姝的心情变得古怪了起来。
“别告诉我如醉阁的当家是个小女孩……这种设定太微妙了!”
听到苏姝的嘀咕声,花如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:“……你也是小女孩,为什么就不觉得自己的设定很微妙啊?”
咳……因为已经当了十二年小女孩,早就习惯了好吧!
身着锦缎的女孩扫视了苏姝众人一眼,便得意洋洋地解释道:“为了防止珍宝被盗,我早就让人在水晶盒子上涂上了特殊的香料。这种香料绝对逃不过‘雪晴’和‘雪夜’的鼻子,所以……”
说着,女孩灵动的眼眸转了一转,便伸手指向了花如珺,颇有气势地大喊道:“价值五十万两白银的浑天星图残片,肯定在你身上!快点交出来!”
花如珺无奈地摸了摸鼻子,用探询的视线望向了赵婧妍,后者亦是露出了苦笑,谁又能料到在这时会跑出来一位小女孩搅局。
确实,司寇斌取走的水晶盒子只是赝品而已,如醉阁所拍卖的浑天星图残片其实是在花如珺手中。
刚才苏姝在司寇斌、刁蠡、姬清蕊三人对峙时忽然出手搅局,以“桃花乱落”一式迷乱了诸人的视线,花如珺趁着空隙接近水晶盒子,同时以心象蜃楼为障眼法,在瞬息之间取走了水晶盒子,再把假的赝品放了上去。
以当时的情势,在三大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替换水晶盒子,苏姝和花如珺的配合可谓是极其精妙了。当然,这里面也有三大高手相互掣肘的原因,才让她们的瞒天过海之计得以成功。
至于她们这边为何会持有赝品水晶盒子,是因为赵婧妍早就在如醉阁里安插了眼线,那位眼线在一次偶然机会中得以亲眼确认拍卖会上最后一件“神秘物品”,获得情报的赵婧妍便想到了一个听起来颇为冒险的计划,动用了璇玑楼弟子的身份,在锻造坊里打造了一模一样的水晶盒子。
原本赵婧妍是打算亲自上阵,在拍卖会时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掉包的,刚才竞拍时不讲道理的加价也是出于这一目的。只是,在确认竞争者的身份是刁蠡和司寇斌两位绝世强者后,她就干脆地放弃了念头。
令人感到惊喜的是,苏姝和花如珺两人的参与,依然帮她取得了志在必得的浑天星图残片。
只可惜,最终还是被面前的女孩给识破了。
而在苏姝这边,本来还考虑到如醉阁的高层一直都不出现,还是先护送另外几人离开,自己再回来悄悄搜寻线索……这下子倒好,如醉阁的高层自己跑了出来,反而是方便了她这边的行事。
只是……居然是一个小女孩?
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。
看着这边的众人均不出声,锦缎女孩又不耐烦地出声责难道:“或者,那边的什么家公主,你刚才是用五十万两白银拍下了这件东西吧?只要你能付得起这么多钱,我就大发慈悲允许你们离开。”
五十万两白银……这天底下大概没有人能付得起这么多钱。
赵婧妍稍作沉吟,便露出了温和的笑意:“小妹妹,如醉阁的幕后主人钱昇是你的什么人呀?”
锦缎女孩身边的一位侍从脸色剧变,连忙俯身似是要对女孩说什么,然而显然是已经迟了。他听到女孩嘴里冒出了最不该说的话:“那当然是我爹爹!要不是他今天要陪什劳子皇帝中秋赏月,没法陪我逛灯会猜字谜什么的,我怎么会蹚上这种苦差事……总之,要么交钱要么还东西,否则你们几个一个都别想跑!”
赵婧妍抿嘴一笑,悠悠说道:“这位小妹妹说的话,大伙儿都听到了吧?怪不得朝廷一直都查不到如醉阁和盗匪勾结的证据,原来这是监察刺史钱晟的产业呀,看来回去得好好查一查监察刺史大人的家底才行呢。”
锦缎女孩呆了一呆,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语言诱导,顺口就暴露了关于父亲的情报,从小在这个行业里耳濡目染,她年纪虽小,却也是深知后果的严重性。倘若被朝廷查抄,那可是株连九族的事情,女孩一时间急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,指着面前几人“你、你”却完全说不出话来。
她要恨死面前这位笑得极其虚伪的大姐姐了。
反倒是锦缎女孩身边的那位侍者,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的神色,抬起头来,作了个斩首的手势。便见周围的阁楼之上,在数息内便窜出了近百名侍者,每个人的手中赫然都是带着长长枪管的铁器。
火铳!
这可是大宋朝廷明令禁止之物,私自持有是死罪。
哪怕是在普通人的手里,火铳也足以对武林高手造成威胁,更何况是这群显然训练有素的侍卫。看到一圈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而来,苏姝众人顿时感受到了来自如醉阁如有实质般的杀意。
杀人灭口的对象,不仅仅是赵婧妍一行人,还包括了留在会场里听到刚才一番对话的宾客们。
形势急转直下。
“保护公主殿下撤离。”
“不行,保护这里的人证!”
前一句话出自赵婧妍身边的护卫之口,后一句则是由赵婧妍所说。电光石火间,苏姝也对花如珺说了一句“这边交给你了”,潇湘剑乍然出鞘,划过一道血色的圆弧,迎向了前方严阵以待的如醉阁侍者。
还有……两条目露凶光的白狼。
火铳的声响,在耳畔倏然炸响,便听惨烈的哀嚎声传了过来。
苏姝的身形犹如飞梭般钻过了枪林弹雨,眨眼间就突到了锦缎女孩的两丈之处,以精妙的剑意挑开数人后,看着依然不要命地朝这边扑来的如醉阁侍者,她在心底里轻叹了一口气,眸中若有血色涌动。
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,苏姝肯定会尽量避免下杀手,但敌人手中持着将近百把火铳,刚才那一轮齐射不知道有多少宾客死在了火铳之下,而花如珺那边纵使张开心象蜃楼进行防护,也想必支撑不了不多久。
这种状况下,似乎没有别的选择?
还容不得苏姝思考对策,若有血光流溢的潇湘剑,便毫不留情地劈开了一道扑来的人影,霎时间血水如雨般洒落一片。
这艘楼船内,妖异的色彩绚然绽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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